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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帝王好寫詩但水平不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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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9 05:34:4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在中國凡帝王,無論識字的,不識字的,無論會寫字的,不會寫字的,穿上龍袍,坐上龍椅,找到九五之尊的感覺之後,都想在詩詞或者在藝文上,表現一下自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中國帝王大都好這一口,附庸風雅,而外國帝王一般沒有這種嗜好,很少犯文學幼稚病。莎士比亞生逢兩代君主,伊麗莎白和詹姆士,這兩位都是戲劇的行家,但他們從不親自操刀只是讓莎士比亞寫,他們光坐在包廂裏欣賞就行了。而回到中國的唐朝,那可是詩歌的黃金時代,不但有一流的,超一流的詩人,而且詩人之多,如過江之鯽,根本用不著太宗、高宗、玄宗、則天娘娘等來湊熱鬧的。這幾位日理萬機的帝王,偏要加入這場詩歌競賽中來,與李白杜甫為伍,這不純粹是添亂嗎?
  唐後的黃巢當過幾天皇帝,龍椅尚未坐熱,又逃出洛陽。可他剛進這座都城時,那首《菊花》詩還躥紅了一陣。「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受此啟發宋代的趙匡胤,黃袍未加身前,就寫過「欲出未出光辣達,千山萬山如火發。須臾走向天上來,趕卻流星趕卻月」的詩,題目只一個字,頗怪異,曰《日》,雖然拗口,可誰敢改皇帝的詩?明代的朱元璋,大字不識幾個也學黃巢詠菊:「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都嚇殺。要與西風戰一場,遍身穿就黃金甲。」黃巢和朱元璋,都是殺人如麻的帝王,詩雖大白話,近乎順口溜,可透出來一股殺氣。這三位帝王的出身,一販鹽,一行伍,一輜流,別看文化程度相對的低下,寫詩的積極性卻絕對的高漲。若當不上帝王,也許寫詩的慾望未必強烈,而坐上龍床,那就偏要做到兩手都抓,兩手都硬,治國我在行,寫詩我也在行。硬撐著也要憋出幾首詩來,這就是在文化上處於弱勢地位的帝王,暴得天下後的必然行為。看朱元璋做皇帝後,寫過的一首《詠燕子磯》的詩: 「燕子磯兮一秤砣,長虹作竿又如何?天邊彎月是釣鉤,稱我江山有幾多。」那不可一世的口氣,聽得出來的潛臺詞是:你們不是說我不行嗎?我偏行給你們看。別忘了,我是皇帝,不行也得行。
  漢代的劉邦,亭長出身也是個粗人,衣錦還鄉到了下邳,詩興大發,吼出過一首《大風歌》,留傳至今。我一直懷疑這位亭長,是否具有寫詩的細胞。如果他以後還寫過一首《小風歌》,或者《微風歌》,也許無妨將詩人這頂桂冠,加在他的頭上。就這一首,就這兩句,大有可能是叔孫通之流,現編現縐,當場口授。現躉現賣的他,記性不是很好,詩一般偶數,他這首詩奇數,馬屁精們哪敢說陛下您還差一句,只能鼓掌叫好,好啊好啊,這正是俺們領袖的英明偉大之處,要的就這三句,好讓你浮想聯翩啊!於是劉邦就文治武功,兩全其美了。
  劉邦為中國寫詩最少的帝王,而中國寫詩最多的帝王,當數清代的乾隆弘歷。他一生寫了四萬首詩,差不多接近《全唐詩》的總和,但很遺憾沒有一句留傳開來,如今幾乎不被文學史提及,沒人在意他還曾是一個高產的詩帝。在北京郊區的盧溝橋,立有一塊 「盧溝曉月」的石碑,就是乾隆題寫的。碑後有他的詩,我估計看過和記住這首詩的人極其有限。他是皇帝,他寫的詩在他活著的時候,不愁沒人叫好,可他死了他就沒有這個威力讓大家非捧他的場了。不過明末清初的大詩人錢謙益,記住了這位皇帝刻薄錢謙益的詩:「平生談節義,兩姓事君王,進退都無據,文章那有光。真堪覆酒甕,屢見詠香囊,末路逃禪去,原是孟八郎。」乾隆笑話人家的詩,沒有什麼價值,只配用來蓋酒甕子。其實他的四萬首詩,十數卷禦制詩集,也只堪覆醬覆醅之用。此人一生,寫詩無數,以其詩產量的總數,往少說四萬首,除以他的年齡八十歲,平均每年要寫五百至六百首詩,平均每日要產詩二首,堪稱世界記錄。即使他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幹別的,專門寫詩,恐怕也難以達到四萬到五萬首詩。何況他整整當了六十年皇帝和三年太上皇,日理萬機,肯定是要雇一個槍手班子代勞的了。
  在中國帝王級的人物中間,真正稱得上為詩人的,曹操得算一個。雖然曹操不是帝王,但勝似帝王。如果有帝王文學排行榜的話,曹操名列前茅,例屬三甲是毫無疑問的,甚至有可能拔得頭籌。曹孟德的詩可以用十二字來評價,一有氣概,二有聲勢,三有深度,四有文彩,因此千古傳唱,弦誦不絕。毛澤東對於帝王詩,評價不高,看不上眼,「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基本上不買賬。不過他對曹操,頗為推崇。1959年在北戴河的一首《浪淘沙》中,「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不僅撫今追昔之感,在詩人心中油然而生,而且對曹操問鼎中原以後乘勝出擊,建安十二年(207)夏五月出兵征烏桓,七月出盧龍塞,九月凱旋班師,經過碣石山賦詩紓懷的英雄氣概,也是相當憧憬的。
  在中國人的記憶裏,至少他的三大名句,忘不了。第一句,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直到今天,還掛在酒鬼的口邊。第二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幾乎是所有上了點年紀的中國人,用以自勉的座右銘。第三句,「神龜雖壽,猶有竟時」,普及程度不如前兩句,但思想深度要勝過前兩句。這就是說,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要懂得,要珍惜上帝所給予的有限生命週期,該發光時發光,該發熱時發熱,過了發光發熱的年紀,閣下,你就該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了。首先消消停停,不要瞎折騰;其次,安安生生,不要總出鏡;再則,切不可顛三倒四,神經錯亂,令人不敢恭維。中國有無數詩人,能夠在千年以後,被人不假思索,即可脫口而出這幾句金玉良言者,有幾何?
  遼金元諸朝,由於漢化程度越來越高,中國帝王詩更增添了生力軍。如遼道宗耶律洪基《題李儼黃菊賦》:「昨日得卿黃菊賦,碎剪金英填作句。至今襟袖有餘香,冷落西風吹不去。」如金主完顏亮《南征至維揚望江東》:「萬裏車書盡混同,江南豈有別疆封?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如元文帝圖帖睦爾《自集慶路入正大統途中偶吟》:「穿了氁衫便著鞭,一鉤殘月柳梢邊。二三點露滴如雨,六七個星猶在天。犬吠竹籬人過語,雞鳴茅店客驚眠。須臾捧出扶桑日,七十二峰都在前。」這些寫得不弱的詩篇要比黃巢朱元璋高明多了。
  而那些末代皇帝,寫「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五代李煜,寫「中原心耿耿,南淚思悠悠」的北宋趙佶,在帝王級詩人中,算得上一流水平,但他們以寫詩的浪漫,去治理國家,以寫詩的激情,去抵抗外侮,最後無不落一個國破家亡客死他鄉的下場,了此一生。等而下之就該是寫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的南朝陳叔寶,寫「如何漢天子,空上單于臺」的隋朝楊廣了。以上這四位亡國之君,在好寫詩的帝王中,還應看作是出類拔萃之流,至少他們寫出來的是詩而非打油詩順口溜。
  隋煬帝楊廣雖然是個很糟糕的皇帝,但他的詩卻是個異數,有其不同於當時南朝華靡文風的剛勁雄壯。明·陸時雍說: 「陳人意氣懨懨,將歸於盡,隋煬起敝,風骨凝然。」更有論家認為,隋煬帝的詩是閎麗壯闊的唐音前奏。然而詩歸詩,人歸人,楊廣在歷史上,不但是個作惡多端的昏君暴君,而且還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壞蛋。唐·劉餗《隋唐嘉話》載:「煬帝善屬文,而不欲人出其右。司隸薛道衡由是得罪,後因事誅之,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又:「煬帝為《燕歌行》,文士皆和。著作郎王胄獨不下帝,帝每銜之。胄竟坐此見害,而誦其警句曰:『庭草無人隨意綠』復能作此語耶?」
  由此可見帝王好寫詩,對真正的詩人來講,恐怕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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