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春湖水

changpa

　　這個四月末的黃昏，我仿佛有一肚子心事。找個閑暇，漫步在生活的小城中心湖畔，看音樂噴泉肆意張揚著壯觀和美麗；看孩子們在父母的帶領下，快樂的玩著滑輪，放著風箏……
　　我的憂傷與風塵僕僕幾乎不能與這些和諧而快樂的場面融洽。閑步其間，晚來的風拂過來噴泉的水珠，清涼，宜人！我慶幸自己生活在長江邊上，生活在有水的城市。我執著的認為一條小溪，一面湖水的使命就是為了承載一群人類的柔情和思緒。於是才會聚成令人喜歡的一汪抑或是一條。
　　心靈里沒有愛，那就是一個幹涸的沙漠。沙漠沒有水，所以沙漠只是用來冷酷自己和征服情感的。現在我們平常的生活，隱含無奈和掙紮，我們需要清清的水流循環著我們的眼眸和心靈。水之於城市，是疲乏後伸出扶助的手，是公園里靜躺的椅子。坐在旁邊，湖就伸手可及。
　　可忙碌的生活讓我們總是忘記這湖，這水，直到今天，我聽到《一面湖水》這首歌曲。直到今天，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路踱來，在接近夜色的朦朧中，邂逅這一面春湖水……
　　
　　一
　　其實一面湖水對於一群魚比對一對一群人更有意義。因為魚比人容易滿足，它們不需要豪華的住宅，不需要錦衣玉食，它們只想自由自在的遨遊在這片屬於它們自己的世界。於是它們快樂的戀愛，快樂的旅行……
　　尼采有句著名的語錄：人之所以走向朋友是為了尋找他自己本身。如果果真如此，那麽人走進自然，也是為了尋找自我，尋求心靈那一刻的安寧。因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人們最容易丟失的竟然就是自己！
　　唱《一面湖水》的是齊秦。他的歌聲作為反叛，孤獨，桀驁的代言一直深受我的喜歡。閑暇或者疲憊的時刻，聽一首他的歌曲，總有一種難舍今生的眷戀。總感覺到有一陣清涼的風柔情的拂過我的心田。風滑過城市的肌膚，墜入每扇窗戶里那些無語凝望窗外的人的心海。在很多次齊秦的歌聲里，我仿佛又回到少年的故鄉，獨自呆呆的端著飯碗，坐在家門口看著夜將世間萬物覆蓋。然後就有一彎淒淒的月亮，象銀鉤一樣鉤著我的傷感，迷惘……
　　我一直奇怪這位長發歌者，齊秦在沒有音樂之前，喝酒，抽煙，打架，深夜踹人家門，甚至去蹲感化院……只有他姐姐齊豫一直堅信自己的弟弟是最好的歌者。她用她唱歌得來的錢為弟弟買了吉他，齊秦那時才開始抱著吉他在一家民歌餐廳駐唱。姐姐的愛之於齊秦就像一只船槳，緩緩的，緩緩的把齊秦引渡進音樂的汪洋。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喜聽齊秦的歌，或許就是因為孤獨和憂傷，或許就是與眾不同，略含淒風冷雨。但我可以肯定，我的人生一如坎坷，悲愴，只有這樣寧靜的歌才可以給我慰平的希望……
　　
　　二
　　公園的人愈見的多了起來，有情侶們穿梭在樹蔭下的歡笑，有母子相依在湖畔的幸福，有他鄉的打工者乘興遊玩而來……
　　我們都是一尾魚，帶著不同的幻想在人群中遊來遊去。嘴巴里吐著絢麗的泡泡，尾巴有節奏的擺動著我們的生活。
　　我們都需要眼前這一面湖水，這湖水多像一面鏡子啊，照耀我心，澄澈我心，反思我心……
　　起初聽到齊秦演唱《一面湖水》的時候，他已經步入中年，在他的《一面湖水》里，我聽見的不僅僅是一匹流浪的狼的孤獨。我更聽見他的仿徨和人性的預期回歸。我們從音樂里一面體會湖水的寧靜，一面體會人們精神上的空靈。從而感受生命內在的渴望和希冀。
　　中年，是一個繁茂的仲春還是一個碩果累累的中秋？我無從知曉，我只想撇開那些塵世的灰塵，靜靜的立在湖邊，看這平靜後的憂傷，無助，和得失之間的余悸。
　　歲月依舊在變遷，滄海桑田啊滄海桑田。誰在背棄著理由，背棄著人性，懵懂如孩子一樣隨波逐流，直到紅塵濁浪淹埋他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時光？
　　歲月如梭，時光荏苒，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誰又與誰半途而遇，背負情債，背負迷惘，激情如一季的芍藥，鮮艷的把血液流淌？
　　歲月靜好，光陰似箭，流連往返啊流連往返。誰正背鄉離井，走向人生的另一個異鄉，那些淒風冷雨的午夜啊，盛載多少個悲苦的憧憬和無助的絕望？
　　
　　三
　　行人們開心的在有背景音樂的噴泉前照相留影，還有很多人租一艘遊艇愜意的劃向湖心，或許那里有他們更美好的追求。
　　我安靜的看著他們的歡樂，湖水安靜的看著我的思緒。這個小城的春之夜正徐徐拉開屏幕。一時間湖畔旁的馬路上華燈初上，車水馬龍。這個春江花月夜的良辰美景，人們暫時拋卻煩惱，帶著親情，帶著自我，把歡笑塗抹在面頰，把輕松批在身上，他們現在是快樂的，自由的。就像湖中的遊魚……
　　聽齊秦的歌，會止不住想起他的愛情和西藏。西藏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也是他最留戀的地方。在西藏，他許了一個願，這個願我們都不得而知，但齊秦如一匹狼一直在曠野中奔跑，現在這匹狼累了，想回家了。西藏就是他的家，他一直形容這里是他的另一個故鄉。他於是在那破舊的廟宇里成婚，他想用婚姻的方式為自己中年尋找另一個依托。
　　我真不知道這是他當作結束自己生命的開端嗎？還是走向另一個人生的開始？他用了很多時間去決定。我也花費了很多時間，蹉跎著我的理想和合家之歡，但我現在似乎很欣賞齊秦的認識，因為婚姻更接近真實的人生……
　　愛和怎麽樣去愛其實是一種很深奧的人生觀。
　　當你面臨高山，深海時，你會激情的呼喚。
　　當你對著這一面湖水的時候，你會和我一樣安靜的暇思，把自己的情感恣意放牧在這碧播如鏡的湖面上……
　　
　　四
　　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顆眼淚。那麽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你心間的一面湖水……
　　這首短短的歌詞與其說是寫湖，莫如說是詞作者王新蓮在某個靈異時刻忽現的一種永恒思考。歌詞讓你在寧靜中被傳達著生命的一種安詳。音樂是這樣的抽象符號，它永遠把我們牽引進虛無的幻境。不能給人們實際上的滿足，但可以在寧靜的分享中以魔力般的安籍人心。
　　我們可以在這樣的音樂里純樸，簡單起來。也可以在這樣的音樂里深情而忘懷起來。這些如蝶般輕盈飄逸的音符自由的跳躍於陽光之上，花草之間。
　　做自己，其實是世界上最難以完成的事情。
　　人的一生中，會遇見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好多東西不是我們想控制就控制的，譬如金錢，權勢和愛情。於是人類為了適應生存，變得很善變。
　　就像此刻我面前的一面湖水，起初平靜如鏡，波瀾不驚，但當晚風煽情的拂來，那波紋如鱗般的密密層層。亦像我此刻的心境，此初滿懷失落與孤獨的走來，但在遊客們歡聲笑語中，我竟然逐漸忘卻我的不愉快。微笑著看噴泉，開孩子們的追逐，看美麗的女人們魚一樣遊過我的身畔……
　　
　　五
　　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某個淡藍色的月光下，我可以牽著伊人的手，漫步的走近這一面春湖水。
　　我會很安靜的傾訴著曾經我的孤獨以及孤獨時刻的晨曦、夕陽、山徑、月亮、風雨、呼喚……
　　當然，我還會很動情的告訴她。思念她的時刻，就會面對這一面湖水。
　　不信麽？看那粼光閃閃的湖面啊，是你調皮的眨著眼睛伴我獨行。
　　不信麽？看那月光下的碧波蕩漾，如綢緞一般蕩漾著你美麗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