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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大清官員的窮日子和闊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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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2-26 03:49:0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租房子20兩銀子,吃喝拉撒至少30兩銀子,燒炭買柴、僱傭車馬僕人一年又是40餘兩,總共將近100兩銀子。這是晚清時候,一個普通京官每年維持生活的最低限度開支。但在賬面上,一位六品京官一年的俸祿到手只有32兩銀子。那些米鋪、布店、炭廠、車馬店的掌櫃可不會管你是不是官,到了年關時分,掌櫃、夥計就會拿著賬單,上門催賬。他們會笑呵呵地把賬單遞給官員們:「大人您行個方便。」如果「客官」掏不出銀子,這些勢利商人會立馬換一副輕蔑的嘴臉。
  如果只憑朝廷的俸祿,京官們必須面對這樣顏面盡失的窘況,交不起賬單,肯定會遭受商人們的侮辱。但作為這個國家實際的管理者,他們獲得收入的途徑絕非朝廷俸祿一途。他們首先會得到一筆數目不等的「養廉銀」;然後會收到地方官員或者在地方做官的同窗好友送來的「冰敬」「炭敬」;各部裡小金庫會給每個官員一筆「印結銀」。
  這些林林總總的收入,會根據官階高低、衙門不同,落到每人手中,從數百兩到上萬兩銀子不等,基本上可以讓各級官員過得起一日三餐可口,僕人車馬齊全,迎來送往頻繁,父母家人贍養的生活。到了年關,絕大多數上門要賬的掌櫃都會滿意而歸。
  但是,那些俸祿之外的額外收入從何而來?地方官員怎麼會有給京官孝敬的銀錢?各部如何建立起給官員發獎金的小金庫?
  何剛德,福建閩縣人士,自幼向學,光緒二年,年方二十,便中了本省鄉試舉人,湊了些盤費衣服,上京會試。可能是何家祖墳冒青煙,第一次趕考何剛德便中了進士,殿試三甲,奉旨以部屬掣簽,分在吏部考功司行走。新科進士,又分在吏部,按說何剛德可是春風得意,但到了年底,卻發起愁來,家裡的生計賬本讓人難以消受。
  這一年,何剛德初到吏部,例應學習。「學習」即今日之「實習」,小何一學三年,部中最苦最累之活計,均交由這些官資尚淺之小輩。每至當月值宿,何剛德便要在署留宿,不特值宿之「當月處」「屋極湫隘」,至夜更「闔署闐無一人」。晚餐菜只一碗兩碟,次日早晨又有一餐,清苦得很。
  苦累不說,薪俸卻少得可憐。何剛德以進士分發吏部,是六品銜,一年春秋兩季京官年薪是60兩銀子,卻按六折發給,七除八扣,到手只有32兩。現銀之外另有米30石,但六品僅發老米,五品才給白米,老米卻多不能食,只得折給米店,兩期僅得好米數石。
  但何剛德這一年的開銷高達343.9兩,已是何剛德所得年俸的9倍,還沒算上那件昂貴的官服錢。在何剛德看來,自己的狀況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家境雖清苦,而心實太平,安分從公,並未嘗呼枵腹也。比起那些翰林,總還好過很多。與何剛德同年考上進士擔任內閣中書的直隸官員李錫彬,是一名真正的窮京官,內閣中書收入微薄,因此李錫彬全家四口每天只吃兩餐,煤炭柴薪都買不起,是真正的「不能舉火」。他每天早上以銀一錢購買開水,供全家洗漱用,每日飯費則控制在京錢一千,也就是6分銀子,只能買四斤饅頭,就著蔥醬鹹菜度日。
  「窮京官」已然老生常談,一如晚清《京官曲》所唱的那樣:「淡飯兒才一飽,破被兒將一覺,奈有個枕邊人卻把家常道。道只道,非嘮叨,你清俸無多用度饒,房主的租銀促早,家人的工錢怪少,這一隻空鍋兒等米淘,那一座冷爐兒待炭燒,且莫管小兒索食傍門號,眼看這啞巴牲口無麩草,況明朝幾家分子,典當沒分毫。」
  就在何剛德剛剛踏入京官生涯,加入到京官叫窮行列之中時,另一位京官李慈銘也在日記中大聲叫窮:「余能忍寂寞,忍寒凍以讀書,而不能忍飢餓,比日窮乏,告貸路絕」。簡直就是快餓死的狀態。如果僅從這幾句話,便下定論說李慈銘也是「窮京官」中的一員,那恐怕會被他的表面功夫所欺。告貸典當固然有之,但加在一起不過71.2兩,並非難以接受,倒是他這一年豐富多彩的京官生活,足以讓人大開眼界。
  這一年,李慈銘雇了十名僕人、兩個車伕,還有三名更夫和一個廚子,加在一起花了24.7兩。為了討小妾的喜歡,他又買了綿緞褂一領湖綢袷衣裡外裁、金銀羅一隻,還有一件天青緞鼴鼠褂,一共是15.2兩,他自己則添置了一件猞猁狐褂,花了20兩。
  李慈銘有藏書癖,文墨之事也自然少不了,書籍筆墨加在一起花了近64.2兩。但這並非是開銷最大的一頭,最大的恐怕是李慈銘本人在日記中抱怨的「飢餓」,但用以填補飢餓的卻是珍饈美酒、佳僕歌郎。霞芬樓應當是李慈銘最愛的館子,這一年在霞芬樓李慈銘就花了45.8兩銀子。此外秋蔆樓又花了30兩,加上豐樓、宴賓齋、福興居和天寧寺的一頓素席,李慈銘這一年舌尖上館子就開銷了147.4兩。如果將其他雜項加在一起,那麼李慈銘一年的開支就高達607.4兩。
  這不是一個小數目,當時北京一個普通五口之家的年花銷是50兩,那麼李慈銘這一年的消費足夠養活12個五口之家。所謂的「窮」,不過是因為與一擲千金的高官生活相比,自己實在是顯得太過清貧了。而過著闊日子還叫窮的李慈銘,卻任由弟弟在家鄉餓死,他才假惺惺說道:「通計出門七年以來,寄弟者不過十金耳。」但是他自己也承認這一年酒食聲色之費亦不下百金,確切的數字如上所計,乃是147.4兩。即使如此,他在開始還不忘強調一遍:「余雖窮。」
  李慈銘當時只是個五品銜的戶部郎中,而且是學習行走,加之他是納捐入官,即所謂「萬年候補」,故而連俸銀和祿米也沒有,這一年只有象徵性的所謂「養廉銀」18.6兩。實際上,這一年李慈銘的收入總數折銀卻高達766.9兩,他的正式官俸只佔其中的2.42%,而剩餘的占總數的97.58%的收入,也就是相當於他俸銀40倍的748.3兩,恐怕是最令人感興趣的部分。究竟是什麼,會比他的「合法收入」還要高出這麼多呢?
  翻看李慈銘的官員賬簿,會發現每年都有一筆相對固定的進項,這筆少則40餘兩,多則400餘兩的額外收入,被稱為「印結銀」。光緒三年,李慈銘收到的印結銀162.19兩,大致是他年收入的五分之一。而這一年新進仕途的何剛德,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俸之外則有印結銀,福建年約二百金左右」。
  所謂「印結」,其實是清代一種行政文書,即鈐有官印的證明某人身份的保證書,主要防止有人冒名頂替。晚清因太平天國戰亂及各省災荒,加之對外賠款,國用支絀,於是大開捐官之門,以廣收入。為防止假冒頂替,捐官需要在京的同鄉為官者出具印結,這可是要擔風險的,一旦發現捐官者的身份有假,出結官也會被問罪。
  於是,捐官者自然免不了對出結官饋贈一二,久而久之,饋贈成了規矩,甚至有了固定數額。為了這筆饋贈能夠讓同鄉的官員利益均沾,同鄉京官便成立了「印結局」,由進士出身的京官主持,凡需要印結的,都直接去印結局納了「印結銀」後取印結即可,而官方也只認可印結局開出的印結。
  一名捐官者,要得到印結,得掏不少銀子,就拿一名叫李圭的江蘇捐官者來說,他是監生出身的一名州同知,得了浙江候補知州的肥差。按照他的日記記述,捐官的費用是1096兩,但繳納的印結銀加在一起卻高達584.03兩,其中大結四張:註冊99兩,驗看99兩,聲識及識認兩項是99兩;還有兩張小結:保免本班44.5兩,留省44.5兩;另外還有1.07兩的小費。
  這些印結銀除了出結官本人抽取十分之一以外,其他全部都歸入印結局再公分給同鄉官員。儘管平均到每個官員頭上每月也就只有數兩到十餘兩不等,但對那些初入京門、無權無勢的小京官來說,可謂大旱之望雲霓。據前文的窮京官李錫彬說:「印結費一項,作一月伙食費足矣」,這是真正的救命錢。而另外一名叫姚學塽的官員不受印結銀,那很抱歉,就只能委屈他住在破廟裡吃糠咽菜當清官了。
  只靠印結銀一項維持京官的體面生活,仍然不夠。何剛德在這一年,還有一項收入,雖然不多,每年所入不過百金,但不無小補。這就是來京地方官的饋贈。按照何剛德的說法,外官饋送京官,夏則有冰敬,冬則有炭敬,出京則有別敬。同年同鄉於別敬之外,則有團拜項,謂每歲同年同鄉有一次團拜也。所謂「冰敬」,就相當於消暑費,「炭敬」則可以認為是取暖費。
  當年曾國藩初做京官,無錢過年時,就盼望年底能有一筆外官的炭敬以解孔亟,甚至錢還沒到先把話散出去,但最後還是空等一場,只得借錢過年。到了何剛德的時代,送炭敬則很有些看人下菜碟兒的味道,漸重官階而輕交情,專重權貴,致送炭敬,單子上倒是儒雅得很,從來不言數目,而是套用詩詞章句,40兩叫「四十賢人」,300兩則曰「毛詩一部」,甚至還有「千佛名經」。
  至於別敬,倒是同鄉同年,及服官省分之京官,多有遍送,雖然其數不過10兩上下,也聊勝於無。但何剛德到京後,因為京官日漸加多,外官所費已然不貲,所以最後甚至降到6兩。但是雜七雜八湊起來,也能有一二百兩。至於像李慈銘這樣已經享有文名的官員,所得更多,光緒三年,他得到的饋贈高達316兩,足夠讓他再多給小妾添幾件首飾衣裳再多下幾次館子。
  如果仔細分析這些額外收入,會發現無論印結銀還是外官的饋贈,都不能簡單地歸入「賄賂」一欄,它已經成為一種規則。你可以稱之為陋規,或者按時下的稱呼稱為「潛規則」或「灰色收入」。這些「灰色收入」是成體系的,在大清朝存在著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隱形財政體系,維持著官員們體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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