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俊有一顆綠色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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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蝦讀高中的時候讓所有的男生認為“很勇氣”。小蝦從來不管
女生怎樣用那種夾雜著嫉妒和不可思議難以認同或者其它什麽的眼光
看她，反正只要她又碰到那種眼神，她就會咧開嘴笑著說：“別！我
知道，我‘很毛病’。”  
　　不管是男生的“很勇氣”還是女生的“很毛病”，小蝦還是小蝦，
總之，她活得很坦然也很舒服。  
　　從來別人都說小蝦的兩個虎牙長得很怪異。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吸
血鬼或者是長耳朵的精靈什麽的。小蝦從來不管這些與女孩子的文靜
和美麗絕緣的詞匯，反而，她每天上自習時閑得慌便掏出一面被刻得
一塌糊塗的小鏡子照自己的牙齒。左邊的角度和右邊的角度還有側面
的角度看起來都會有很大的差異。小蝦認為這是一種很好的肯定自我
的方式。  
　　小蝦從來都不願意交作業，這讓當學習委員的米俊感到很無奈。
小蝦很放心，米俊是一個很善良很好說話的男孩子，他從來也不會記
小蝦的名字，他對著小蝦的表情永遠都會很親切，而且只有他會笑笑
地說小蝦其實你的牙齒長得很可愛。小蝦對此感激涕零。  
　　到了快期考的時候，老師突然對作業的考勤表現出一種抗日時打
鬼子的激情和勇猛。一次突然襲擊搞得連小蝦這樣的人也會措手不及。
小蝦齜牙咧嘴，隨手抄起米俊的作業瘋抄。米俊也替她急的腦門子冒
汗。好了好了。小蝦的速度快得驚人。米俊端起作業本沖出教室又沖
了回來：“小蝦作業本上的名字沒寫！！”小蝦搶過作業本兩秒種龍
飛鳳舞。終於可以舒了口氣。  
　　課堂講評前一分鐘小蝦很得意，心想你找不到我的麻煩。誰不知
道米俊的作業永遠都可以成為標準答案，任再苛刻的老師也不得不心
服口服。  
　　可是事情剛好和小蝦所想的相反。  
　　老師走上講臺的表情足以讓臺下的人三天不敢咽下一粒米。  
　　“魏小蝦！”  
　　“到！”小蝦騰地站起來。  
　　“你的作業呢？”  
　　小蝦用左眼瞥了一眼米俊，吞了一口口水：“不是，不是交了了
嗎？”  
　　老師揚起手上的一打作業本，對臺下說到：“魏小蝦的作業本我
沒有看到，倒是發現了兩個叫米俊的人交的作業。”  
　　小蝦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直到老師把作業本壓到她跟前她才發
現自己作業本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大字：米俊。  
　　全班哄堂大笑，米俊的臉通紅，小蝦卻站在那里笑得直不起腰，
甚是囂張。讓身邊的老師變成了一只豬肝色的氣球：“你！你！”  

　　好象從那以後，也許小蝦自己沒有很外露地察覺，米俊和她之間
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關系。每天小蝦很勇氣地和米俊大聲地打招呼叫
哥們兒，米俊微笑的眼神卻比小蝦的兩個虎牙更怪異。  

　　一天班上的男生圍在一堆大侃關於吸血鬼的故事，說得眉飛色舞
口沫橫飛。女生們早就很淑女地捂著耳朵喊著我害怕我不聽地走開。
這時小蝦正樂呵呵地走進來，看到他們，很興奮地湊過去。“啊？說
什麽那！”小蝦喊得驚天動地把沈浸在恐怖氣氛中的某男生嚇倒地。

　　另外幾個看著小蝦咧嘴大笑的表情，眼珠子瞪得極大：“魏小蝦，
真象你呀！”  
　　小蝦是個極愛刺激的人，聽說吸血鬼的故事，激動得連嘴巴都懶
得關。其中一男生很熱情地建議：“小蝦你長得如此象吸血鬼，不應
用應用真的頗為可惜呀！”小蝦覺得很有道理，居然和那幾個男生共
同想出一個遊戲妙招。  
　　第二天小蝦便開始行動。下午一男生很神秘地遞給小蝦一樣綠乎
乎的東西。  
　　晚自習的時候突然停電，一陣喧鬧之後便很慣例地安靜下來。過
了幾分鐘，突然聽見一女生尖叫。很顯然，那是最和小蝦過不去的柳
麗麗的聲音。然後是幾個男生和小蝦的爆笑，這時，電燈亮起來。  
　　“過分，我告老師去！”柳麗麗滿臉是淚，向辦公室沖去。  
　　小蝦這才把那個綠乎乎的東西從牙齒上取下來。  
　　柳麗麗是校長的女兒，理所當然也就成了老班的小公主。她到辦
公室一鬧騰，看來全班人都要遭殃。  
　　果然，老班一邊安慰嚇得不行還在抽嗒鼻子的柳麗麗一邊對教室
里的人怒目虎視。  
　　“到底是誰？啊？自己老實點站出來。快點！”  
　　教室里人人啞然。小蝦及那幾個男生更是一臉無辜乃至十分激烈
地為柳麗麗打抱不平“簡直是缺德，到底是誰幹的！”小蝦一副意氣
昂然的樣子在教室里掃視“兇犯”。頗有幾分當年福爾摩斯的氣度，
等到掃到米俊的時候，他好象一反常態，滿眼盡是責怪和無奈。小蝦
知道逃不過米俊的眼睛，偷偷吐了一下舌頭，轉過頭來。  
　　老班不到黃河心不死，一記狠招下來，全都給我站到前面來。一
個一個給我檢查！老班的眼神向來很好，連一粒蚊子屎也別想躲開。
小蝦這才在發涼的脊背上有了危機感。放在背後的那只手上綠乎乎的
東西好象長了牙，咬著她死也不放。這時，米俊悄悄走到她的身邊。

　　老班的眼神象蒸豬肉似的把小蝦和那幾個男生蒸得滾燙而且煞白。
小蝦心想這回完了完了。畢業證也別想要了。他媽的幹什麽偏偏選上
柳麗麗這個三八去惹。小蝦呀小蝦，真是走到麥城英雄末路了。  
　　“你！出來！”小蝦腦門子一陣冰涼的麻，打了一個冷顫。耳朵
嗡嗡作響。她擡擡眼皮子才知道老班是在叫一個男生。這時米俊碰了
她一下，一只手很快地搶過了小蝦手里的東西。小蝦知道那是米俊的
手。天！這是何苦！小蝦湧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看著米
俊，不知怎的眼淚就開始不停地癢著眼皮子。同時，小蝦第一次感覺
到自己臉會熱得那麽厲害，一陣一陣的，直撲耳根子。  
　　米俊趁人不註意的時候很瀟灑地把那綠乎乎的東西塞進了嘴巴。

　　小蝦總算被米俊扔出了鬼門關。而米俊因為一貫良好的表現也沒
有讓任何人表示懷疑。老班只好暫罷，卻一副要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氣
勢。  
　　小蝦一下自習就飛一般地溜回家要把全身的冷汗洗得幹幹凈凈。
睡覺時她想起米俊的樣子臉又開始發燙了。  

　　第二天的早上，小蝦還是一手插著口袋，一邊樂呵呵朝學校走。
一見米俊，小蝦有兩秒種的不知所措。後來還是很熱情地上前叫哥們
兒，多謝你啦！米俊很自然地撓撓小蝦的腦袋，一笑。小蝦大驚大楞，
她發現米俊居然有了一顆綠色的牙齒。她猜肯定是昨天他不小心把那
東西咬破了，里面的色素出來時間一長把他的牙也給染了。  
　　小蝦哇的大哭起來，米俊呀是我害了你呀！小蝦哭得涕淚橫流。

　　米俊嚇了一跳。他趕緊掏出手帕，小蝦呀沒有關系呀！你別哭，
真的沒關系，你看就一顆牙，也不難看嘛！  
　　小蝦停止大哭，真，真的沒關系嗎？米俊又呵呵一笑，那顆綠色
的牙齒被陽光一照，變得象玉一樣，潤潤的，暖暖的，小蝦樂了。  
　　米俊的牙被發現以後。柳麗麗的驚奇絲毫不訝於其他人。但是卻
在一分鐘之後洋溢出一種極端甜蜜的意識形態。  
　　課間，柳麗麗把米俊叫出教室，柔柔地說，原來是你呀！幹嘛要
嚇人家嘛！小蝦把臉貼在窗子上，心想臭三八你以為米俊對你有意思
呀！看你滿臉的騷狐貍樣兒！  
　　米俊僵站著的表情極為尷尬。這使小蝦對他產生了一種很高層次
的內疚和同情。米俊笑得和幹魚一樣，對，對不起啊，我只是想跟你
開個玩笑嘛！柳麗麗笑得一百二十分的嫵媚。小蝦歪鼻子歪眼恨得炸
炸的，巴不得沖上去來一個英雄救美。轉念一想不對呀，我不是英雄，
米俊也不是美女，我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小蝦強忍住怒火，上下左
右磨了磨牙，幹脆趴在課桌上大睡起來。  
　　睡著睡著小蝦就開始做夢。夢里小蝦看見米俊的綠牙不見了。小
蝦高興得上前去，可是柳麗麗那三八又橫著出來，挽著米俊的手，對
她一笑。天！她滿嘴都是陰森森的綠牙。小蝦一驚，彈坐起來。  
　　柳麗麗神通廣大，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小蝦就心安理得，瞅著
米俊的綠牙迷迷糊糊挨到了畢業。  

　　高考以後小蝦整整在家呆了一個多月，每天抱著鏡子看自己齜牙
咧嘴的樣子。  
　　夏天是一個可以把人屁股煮熟也可以把人腦袋煮熟的季節。小蝦
靠窗子坐著，看外邊白花花的太陽象拔雞毛似的把地面上任何可以讓
人感受到一點點涼意的東西全部拔光。  
　　小蝦泡在空調養出的涼風里，慶幸外面的世界那麽刺眼自己居然
心安理得涼涼快快地活著。但小蝦感到了孤獨。  
　　小蝦感到孤獨是因為這麽多天來爸媽的臉只會象向日葵那樣隨著
新聞報紙上的最新高考錄取消息180度以內甚至以外旋轉。不管小蝦
怎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的悲哀達到駭人的程度，都無法引起任何註意。
小蝦深深地感到自己被遺棄了。所以這個時候小蝦想到了俊。  
　　小蝦想米俊真是一個好人，他不僅不記小蝦的名字，還因為救她
而染了綠牙。進考場前米俊拍了拍小蝦的肩膀，他的綠牙給了小蝦莫
大的勇氣。小蝦想米俊這樣一個好人老天肯定不會虧待他，一定會讓
他考上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學的。小蝦很嚴肅地點了點頭以肯定自己剛
才的想法，於是她很滿足地打了一個哈欠，繼續研究窗外的陽光與自
己的生活是否存在一種很必然的聯系。  

　　在某個可以讓小蝦突然猛大反省思想的時候，小蝦也會想為什麽
自己對於“未來”，“前程”這樣的字眼會如此的漫不經心和毫不在
意。也許自己真的適應不了這個過於嚴肅過於緊張的社會。小蝦渴望
的是一種有小豬小狗小小情趣的平凡而簡單的生活。可是，渴望也只
能是渴望，小蝦在放榜的那天跟隨著許多嚴肅而緊張的臉來到了學校，
可這天小蝦沒有看見米俊。  
　　看榜的人群很激烈也很悲壯，他們象是被一雙大手不挺揉捏的面
團，波浪性極強地前後左右湧動著。這樣的場面激發了小蝦強烈的參
與性。小蝦想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是值得自己一輩子紀念的。於
是小蝦毫不猶豫地一頭紮進了“面團”，象一只饑餓的蟲子，在遇見
食物的那一刻可以讓全身的骨骼肌肉以及五臟六腑產生駭人的積聚力，
然後小蝦開始在人群中擠壓他人也被他人擠壓，小蝦的臉和所有人的
臉一起扭曲變形。在瘋狂的推擠中小蝦得到了邪惡的快感。她覺得自
己象是黑客混入網絡一樣進行瘋狂的破壞，不停的破壞。這樣小蝦認
為自己是在做一件不平凡的事情。  
　　逐漸這種擠壓消失了，人群開始安靜了一會兒。任憑小蝦怎樣揮
手踢腿都無法達到剛才的磅礴。有一種人樂得一蹦三尺高，然後象發
瘋的耗子一樣沖出去，另一種人臉色煞白，汗淚俱下，還有一種人面
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小蝦停下動作，仔細得觀察這些人的臉，
心里的感覺很是複雜，這時有人猛拍她的肩：“魏小蝦！恭喜呀考上
了！”小蝦心里一楞，恍恍惚惚朝榜上看去，她這輩子也沒有想到自
己的名字居然可以這麽氣派地寫在所有人矚目的紅榜上。  
　　呵呵！小蝦的嘴巴很自動被打開，蹦出了幾個傻傻的笑。笑完後
小蝦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關上嘴巴用一種可以殺死人的目光
把紅榜輻射了一遍，沒有。小蝦有一點急。但她想一定是自己看得太
快了，要沈得住氣要仔細。於是小蝦又象翻察地雷一樣幾乎把整面墻
給拆爛了也沒有看見他，米俊的名字。  
　　小蝦的背開始發涼，這種颼颼的涼意迅速蔓延到她的後腦勺。她
又體會到那次被老班檢查時的感覺。但似乎現在的感覺更強烈，更讓
她感到惶恐和不安。小蝦第一次因為別人的緣故而有了惶恐和不安，
這個別人正是米俊。  

　　小蝦的希望破滅了，她忘了自己是怎樣把自己給拖回家中的。爸
媽臉上極為舒展的五官在她的眼前飄來飄去。尤其是那兩張誇張的嘴，
幾乎要把她給吞了。小蝦筆直地仰倒在床上，她失落，痛苦。因為米
俊，她生平第一次由於世俗的原因而感到憤怒。米俊的成績那麽好，
怎麽可能！小蝦不願意再想。  
　　小蝦想打電話去安慰米俊，可是她對自己的嘴巴實在沒有半點自
信。  
　　小蝦沒有想到，米俊自己會打電話過來。小蝦聽到他的聲音的時
候心砰砰直跳。米俊先是給小蝦道了賀，然後說小蝦明天到我家來吧
我請你們大家吃一頓飯。米俊的聲音在小蝦的耳朵里顯得格外憂傷，
她越聽心里越難受，她知道米俊沒有考上一定有他的原因。他這麽能
幹卻沒有考上是老天對他不公平！小蝦忍不住對著電話號啕大哭起來，
米俊你，你不要難受，我知道你一定很難受，但是你千萬不要難受，
你難受我會更難受。小蝦說了一大通的亂七八糟的話，米俊在那邊楞
住了，他輕輕地說了句小蝦你又哭了。小蝦繼續說，米俊沒關系的，
這次沒考上下次你一定一定能考上的，一定的。說完小蝦就把電話給
掛了。因為她實在不願意，聽見米俊的哭泣。她想米俊心里那麽難受，
難免會哭的。  
　　那一晚，小蝦怎麽也沒有睡著。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小蝦就翻身起了床。她紅腫著眼睛呆呆地看
著地面。她想今天到米俊家里去應該怎樣表現才能讓米俊心情好一點，
讓他可以重新鼓起勇氣。可是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笨了，笨得連打電
話都忍不住要哭出來。唉！小蝦深深地嘆了口氣，也許今天真的，是
一個挑戰。  
　　小蝦胡亂地吞了幾口飯，便出門去了。街道剛剛被掃過，有一些
很規則掃帚劃過的痕跡。空氣里有露水濕濕的香味。小蝦擡頭看見一
群鴿子在高樓與高樓之間那塊小小的空間里飛來飛去。灰色的樓面和
鴿子灰色的翅膀。鴿子的未來到底在哪兒呢？  

　　在敲米俊家的門之前，小蝦深深呼吸了好幾次。因為書上說這樣
可以令人心鎮定而且笑容自然。門開了，是米俊。小蝦感覺到那團柔
柔的綠光。小蝦你來啦！快進來呀！屋子里很熱鬧，這是小蝦沒有想
到的。彩色的氣球，豐盛的午餐，那些小蝦所熟悉的包括柳麗麗那三
八的臉。小蝦在這樣香甜的氣氛中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幼稚。
她又錯了不是嗎？穿過那些激情喜悅的在小蝦面前不停閉合的嘴，穿
過米俊朦朧的眼神和朦朧的綠牙。小蝦才知道，米俊根本就沒有落榜。

　　他收到的是國外某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的托福考了很高的分。
米俊要出國了，是的，米俊要出國了。  

　　小蝦和上學的時候一樣迷迷糊糊地樂，迷迷糊糊地吃。小蝦在離
開之前，盯著米俊地綠牙足足有半分鐘。米俊看她的樣子是哀傷的，
這一點小蝦可以十分肯定。小蝦想這就足夠了。她也許真的不願意去
奢求什麽，畢竟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笨笨的魏小蝦，而米俊，就要出
國了。  
　　大學四年，魏小蝦平靜地度過。但是她還是想了很多。她會想老
班，想那幫調皮的男生，也想柳麗麗其實還是挺漂亮的。最多的，在
小蝦習慣性地拿起鏡子的時候，會想米俊，還有那顆綠色的牙齒。  
　　畢業幾年後，小蝦進了一家不錯的公司，有一份穩定的薪水。小
蝦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漂亮的小房子，有一只可愛的小狗，小蝦管它
叫綠牙大俠。小蝦還有一個愛她的男朋友。和所有感情穩定的情侶一
樣，他們準備不久以後結婚。小蝦想終於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了，那
有小豬小狗小小情調的平凡而簡單的生活。雖然小蝦知道自己給他的
愛也許真的不及他給她的，就象他問她為什麽管小狗叫綠牙大俠時她
臉上不淡不濃的笑。這個時候他會說，小蝦你這樣笑真的，真的很美。
他的表情和那時的米俊好象，小蝦你的牙真的，真的很愛。  
　　小蝦卻也會幻想和小說中一樣的浪漫情節與美好結局。她覺得喜
劇應該是至始至終，完美無缺的。而不應該在成長的憂郁里無聲地中
斷。  
　　也許有一天米俊回國了會來找她，對她說小蝦你在等我嗎？小蝦
你看我的綠牙，那時的我們多麽快樂。小蝦如果我請你嫁給我你願意
嗎？小蝦想可以嫁給米俊嗎？可是如果可以那麽他怎麽辦？  
　　小蝦早就習慣了他的溫柔，他的懷抱。小蝦愛他，很現實很誠摯
的愛，小蝦離開他會象那年的鴿子一樣找不到方向。可是她為什麽忘
不了米俊，是因為愛他還是僅僅因為那顆無法在她心中抹去影子的綠
色的牙齒呢？小蝦真的不明白。  
　　小蝦一直都知道自己總是會不明白很多東西。可是這個世界就是
這樣的奇妙。米俊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出現在她的身旁。這樣一個
情形讓小蝦在一瞬間有了一股熱淚盈眶的沖動。小蝦你長大了。小蝦
你的眼睛里多了很多憂郁。小蝦你還記得我，記得我的綠牙嗎？小蝦
你應該知道的，高中時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那個時候，真的很傻。

　　那個時候，真的很傻。小蝦擡起頭，天上的雲還時和以前一樣飄
渺，只是沒有了鴿子。小蝦知道那句話之後自己才算是真的長大了。
之前那些懵懂的日子里，自己的理想，除了小豬小狗之外的，關於米
俊和他那顆綠牙的理想，也只能是理想罷了。畢竟生活中太多太多的
都是現實。而她無意或有意中構想的米俊對她長久的愛和她年少不切
實際的情感電影早就一一被時間沖淡了，只是她自己還一直沒有看清
楚而已。  

　　小蝦睜大眼睛看，米俊那顆牙已經沒有綠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