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幸福

changpa

你見過如此冗長的幸福麽？

   安靜如同月光下遼闊的水域，抑或是深葬於大漠的的古道荒城。
   
   淡泊，氤氳，且波瀾不驚。

   在此之前的六十三天，也即是二零一一年的除夕夜里，我曾有幸邂逅了一段如秋葉般明凈的幸福，那樣刻骨銘心的感動，直至今日，依舊，深深深深。

   然而幸福的主人，卻不是我，她屬於一對我所不識的慈祥的老夫妻。

   老人只是走，走在被橘色燈籠無限拉長的暮色里，綿長淡遠，傾訴著一種福至心靈的溫柔。

   他們挽著彼此的手，十指相扣，他的，和她的。他們便以這樣幸福的姿態穿過一條條岑寂的巷陌，燦若霓嵐的煙火美不過瞳仁里愛人的倒影。

   泛黃的歲月於他們身上鑿出清晰的印記，他們早已，不複當初輕狂少年。——她不在乎他站立的時候是否挺拔如同筆直的白樺，他亦不介意她笑起來是否清新如同幹凈的木棉。而今他們佝僂著身子，緊貼著樹皮般粗糙的肌膚，傳遞著火焰也給不了的溫暖。

   他們走得極慢，然而極穩。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漫長如歲月，仿佛小巷也裝不下這盛大的光陰。在一個又一個連綿不斷的光陰的罅隙里我看見他圍緊了她的圍巾然後她踮起腳吻了吻他的額頭，我看見他們望向彼此的眼神，里面有清可鑒底的疲倦和溫柔。我看見他們一邊走一邊輕聲地交談，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但我清楚地知道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有幸福一圈圈蕩漾開來……

   我不知道當我老得沒入余輝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牽起我的手，溫柔如他；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耐心地聽我絮叨那些過去的事情，我要告訴他我高中時候的樣子，告訴他我有多麽卑微平凡卻又驕傲倔強，告訴他那些對我極好的朋友，還有偷偷喜歡過的男孩子……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莫名的幸福呵。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巷很短，然而他們卻走了好久好久。甚至就連一次對視都那麽漫長，用盡歲月也無法收拾。

   然而，緩緩緩緩，他們終是融入最純正的黑暗中。

   只留下我一個人在如此空寂的夜里。

   眼淚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