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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野史] 西晉開國元勳賈充糾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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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4-10 03:37:52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在亂世﹐一個人要生存﹐遇事不講原則﹐是不行的﹐太講原則﹐也是不行的。在二者之間﹐有一個緩衝帶、一個平衡點﹐那就是潛規則﹐找到它﹐便可水袖長舞﹐快意人生。這個中年男子﹐諳熟走鋼絲的技藝。在主子、家庭、圈子間行走﹐游刃有餘。他叫賈充﹐是魏國臣子﹐卻是司馬昭的親信。公元260年﹐他43歲﹐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年華。其時﹐魏帝曹髦和丞相司馬昭的矛盾已達白熾化。但司馬昭老辣﹐隱忍不發卻步步為營﹐終於年幼的曹髦撐不住了﹐鋌而走險﹐帶領數百名衛兵和奴僕﹐攻打相府﹐要來個魚死網破。
  這是一場老鼠和貓的遊戲﹐勝敗早無懸念﹐過程卻可以選擇。由誰來終結遊戲?歷史選擇了賈充。中護軍賈充擋住了曹髦的去路。曹髦雖勢單力薄﹐皇帝的氣場卻強悍﹐弒君的罪名﹐誰也不願背。面對皇帝﹐雖然是被架空的皇帝﹐士兵的第一想法竟是想逃跑。
  這時﹐賈充出場了﹐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公等養汝﹐正擬今日﹐復何疑!」賈充是統帥﹐是軍隊的主心骨﹐有領導發話﹐屬下自是放心﹐太子合人成濟槍一揮﹐曹髦的命運便塵埃落定。
  兩個主子﹐兩種命運﹐兩種選擇﹐擺在賈充的面前。賈充食魏祿﹐對弒君還是心存餘悸的﹐弄不好﹐要遺臭萬年的﹐但他又是司馬家的死士﹐不出力自然說不過去﹐何況曹髦那麼高調。越是賈充人到中年﹐世故圓滑﹐深諳走鋼絲的絕技﹐在歷史的拐點﹐是做司馬氏的功臣﹐還是做曹魏的罪人﹐他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選擇。他撥拉撥拉算盤﹕君子動口不動手(他雖不是君子﹐卻也按此理出牌)﹐如此這般﹐既可對司馬昭有交待﹐手上也沒有沾上曹髦的鮮血。
  只是﹐這筆賬卻依然被記在賈充的名下﹐並被時時提及。同事庾純、甚至投降的吳主孫皓都敢以此事公然相激﹐而賈充只能惱羞成怒﹐訕訕而退。不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司馬氏集團卻認定﹐賈充是最優秀的員工。尤其是﹐這位優秀員工﹐在晉武帝司馬炎被立為世子時﹐又投上了關鍵的一票﹐從此﹐賈充功勳卓著﹐大可以獨霸天下。只是弒君的噩夢不斷糾纏著他﹐撕扯著他﹐讓他振奮﹐讓他羞愧﹐讓他昂揚﹐讓他低回﹐讓他一生糾結﹐一次次走入被選擇的怪圈。
  一開始﹐賈充的婚姻生活很美滿。妻子李氏「淑美有才行」﹐還寫過暢銷書《女訓》。但政治從來都是幸福殺手。岳父不慎捲入一場政治漩渦﹐殃及妻子李氏被發配邊地。那個年代﹐妻子只是衣服﹐賈充自然不會讓自己寒冷到寂寞﹐很快﹐他娶了郭槐。
  郭槐是御姐﹐控制欲極強﹐對賈充實行嚴防死打﹐把出軌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郭槐生子﹐雇奶媽養育﹐賈充見兒心喜﹐親吻兒子﹐郭槐醋意大發﹐立即殺掉奶媽﹐惹得兒子啼苦不止﹐活活餓死。第二次生子﹐依然不長記性﹐吃奶媽的醋﹐又把兒子性命生生斷送。
  後來司馬炎上台﹐為政治犯平反﹐賈充前妻李氏也在其中。雖有皇帝特赦﹐郭槐卻發威﹕「李那得與我並!」賈充果然不敢將李氏迎回﹐只委屈其做外宅婦﹐而且老死不相往來。越是如此﹐郭槐也不放心﹐她要去會會李氏﹐看她究竟是何方神聖。賈充推心置腹地勸阻她﹕「彼有才氣﹐卿往不如不往。」郭槐哪裡肯聽﹐盛裝而去﹐卻怏怏而歸﹐本來是要示威﹐結果在正室范兒十足的李氏面前﹐卻變成了請安。
  奇怪的是﹐郭槐如此凶悍﹐賈充卻不離不棄﹐甚至言聽計從﹐對賢淑的李氏卻退避三合。其實﹐這不難理解﹕賈充對郭槐﹐未必有多愛﹐只是﹐他心裡太糾結太陰暗﹐仰視女神般潔淨的李氏﹐未免太壓抑、太沉重.而缺點多多的野蠻妻子郭槐﹐卻使他感到平等﹐感到親近﹐感到放鬆。
  所謂愛情﹐有時就是一種心情。外力只是一種借口﹐而真相是﹕自己取合有道。對賈充來說﹐無論有沒有郭槐﹐他都不會再接納李氏。李氏﹐是一面鏡子﹐讓他看到自己的齷齪和不堪﹐郭槐﹐卻是一枚盾牌﹐遮擋著世人的耳目﹐也遮擋著自己的內心。
  賈充有四個女兒﹐個個青史有名。長女賈荃、次女賈浚為李氏所生﹐三女賈南風、四女賈午為郭槐所生。女兒當然是他的掌上明珠﹐只是﹐他對其母有親疏﹐對女兒也有取合。賈充的情感天平明顯地傾向賈南風和賈午。
  賈午是幼女﹐是「偷香」典故的女主角﹐思春的少女偷香給情郎﹐卻因父親的寵愛而喜結良緣。
  賈南風是醜女﹐卻成為皇太子司馬衷的王妃。這裡面自然有政治博弈﹕賈充被對手排擠﹐要出鎮秦涼﹐鎮守關中。鬱悶是少不了的﹐不過﹐賈充是老江湖﹐對這種挑釁﹐自然能拆招。而此時﹐女兒賈南風就成了一枚制勝的棋子。郭槐走夫人路線﹐做通皇后的工作﹐把女兒推向了太子妃的寶座。太子司馬衷不慧﹐盡人皆知﹐但未來皇后寶座誘人﹐也顧不得許多了。結局自然是皆大歡喜﹕賈充留京﹐賈南風成婚﹐郭槐也盡出一口惡氣﹐此前賈荃嫁給齊王司馬攸為妃﹐她被壓抑得太久了。
  賈荃是西晉版的白雪公主﹐嫁給武帝的弟弟齊王司馬攸﹐滿以為從此可以過著幸福的日子。但賈荃是孝女﹐要替母親李氏討還公道﹐而這公道只有賈充能給。但賈充只能沉默。他知道﹐郭槐在看著他﹐賈南風也在看著他。於是﹐賈充的婚姻保衛戰﹐變成了兩個女兒的較量。而且﹐女兒的身後﹐站著兩位重量級的女婿﹕一個是齊王司馬攸﹐一個是太子司馬衷。賈充哪個都不想得罪﹐但他必須做出選擇。尤其是﹐武帝病篤﹐司馬攸做接班人的呼聲漸高。
  有人來策反賈充﹕「卿二女婿﹐親疏等耳﹐立人當立德。」賈充沉默不答。司馬衷再不慧﹐也是太子、賈南風的丈夫、郭槐親選的女婿﹐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是同盟軍﹐福禍相依﹐早已習慣了彼此﹔而司馬攸﹐太優秀太完美﹐無論親情還是品性﹐都隸屬於李氏那個神聖的陣營。
  如此一來﹐他只是不稱職的父親﹐卻不是參與廢立的貳臣。之後﹐武帝病癒﹐司馬攸受猜忌而死﹐賈荃也抑鬱而終﹐而賈南風﹐則春風得意﹐為太子妃﹐為皇后﹐翻雲覆雨﹐權傾朝野… …賈充是功臣﹐又主持修訂《晉律》﹐可謂複合型人才﹐捧場的自然不少。賈充也樂得薦舉人才﹐為國家﹐更為自己。但踢場的也不少﹐甚至有名士勸諫武帝﹐之所以皇帝的德行還沒趕上堯舜﹐全是因為「賈充之徒尚在朝耳」。
  官場實質上就是圈子的不斷兼併與重組。新貴頻起﹐水起風生﹐吹皺一池春水。新的圈子裡﹐有羊祜、張華、杜預… …他們是武帝的新寵﹐遺憾的是﹐卻是賈充的對手。這場新舊圈子的較量以伐吳戰爭拉開序幕。公元279年﹐在主戰派王戎、杜預的支持下﹐武帝決定伐吳。賈充站了出來﹐不是送花﹐而是扔雞蛋﹕「西有昆夷之患﹐北有幽並之戍﹐天下勞擾﹐年谷不登﹐興軍致討﹐懼非其時。又臣老邁﹐非所克堪。」
  賈充的理由很充分﹐另外還有說不出的原因﹕一是他已過了邀功的年齡﹐又是國戚﹐位極人臣﹐不必邀功請賞﹐大可頤養天年﹔二是作為對立的圈子﹐他必須反對得有力有理有據。只是他百密一疏﹐單是不想讓小字輩搶功﹐卻忘記了武帝此時更需要政績﹐以證明自己禪代曹魏的合理性。
  於是戲劇性地﹐反戰派賈充又一次被選擇﹐擔任了名義上的作戰統帥。其實﹐賈充的韜略並不足﹐武帝如此任命﹐只是一種策略﹐一種感召﹐只為將賈充為首的反戰派拉到自己的陣營來。不過﹐晉吳相峙﹐形勢不明。賈充執著﹐要將反戰言論進行到底。他上疏武帝﹕時值夏天﹐江淮潮濕低下﹐必定發生瘟疫﹐不如撤軍﹐殺張華以謝天下。難得武帝頭腦清醒﹐知道張華是為自己背黑鍋﹕「此是吾意﹐華但與吾同耳。」
  而此時﹐杜預在前方﹐正躍馬揚鞭﹐要踏平吳國。聽說賈充要撤軍﹐他忙派使者飛馬回京穩固戰爭立場﹐卻不料吳主孫皓太給力﹐使者還未抵達京城﹐他就投降了。
  晉一統天下﹐賈充被功臣。榮耀當然少不了﹐只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但他是國戚兼舊臣﹐武帝不可能拆了他的圈子﹐反倒要給他面子﹐給他一個反思改正的機會。有時候﹐被選擇反倒是雙贏﹐而偶爾的堅持己見﹐既維護了圈子利益﹐還可視為一種風骨。但這也是有前提的﹕除非你資格足夠老﹐老到領導時時把你放在心上。賈充深諳武帝的心理﹐他雖敗猶榮。
  賈充晚年﹐還為一件事糾結謚號。謚號始於西周﹐有褒有貶有同情﹐是對帝王、大臣和貴族的蓋棺定論。謚號也有規則﹐要與死者言行相符﹐要由他人評定。從某種程度上講﹐謚號是古代的一種「輿論監督」機制。賈充一生被選擇﹐他深諳官場潛規則﹐也不免陷於兩難﹐常常糾結又糾結。人到老年﹐愛恨都成雲煙﹐卻擔心自己躲不過史家的刀筆﹕欠下的債﹐要用遺臭萬年去還。
  曾經無畏的賈充真的怕了。司馬炎讓太子來探病﹐他懇求給自己一個好謚號﹔侄子在病榻前服侍﹐他也憂心忡忡。侄子勸他﹕「是非久自見﹐不可掩也。」賈充一聲長歎﹐閉上了雙眼。賈充的追諡會上﹐耿直的禮官認為賈充違反禮法、做事荒謬﹐應封謚號「荒」。但賈充的違反禮法﹐卻是為自己﹐況且又是親家﹐武帝怎好意思以「荒」謚之。皇帝沉吟間﹐另一個禮官察言觀色﹐拿出一個「武」字方案。武帝順水推舟﹐欣然接受﹐將賈充謚為「武」。
  然而雖有晉武帝撐腰﹐賈充還是躲不過被史家凌遲的宿命。300年後﹐唐朝的房玄齡奉旨編修《晉書》﹐將賈充重新推上審判台﹐將他定為曹魏和西晉的雙重殺手。房玄齡是儒生﹐持典型的忠奸二元對立論。其實﹐以現代人的眼光看﹐賈充並非罪大惡極﹐他只是一個內心糾結的普通男人﹐家庭鬧心、職場煩心﹐誘惑多多、選擇少少﹐在鋼絲上行走﹐他不得不遵循潛規則﹕會打算盤、會投機耍滑﹐見不得陽光﹐算不上君子﹐卻也無可厚非。因為人生險惡﹐生存第一。
  其實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賈充的影子﹐只是我們不願正視﹐或不敢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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